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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传

〔唐代〕柳宗元

宋清,长安西部药市人也,居善药。有自山泽来者,必归宋清氏,清优主之。长安医工得清药辅其方,辄易雠,咸誉清。疾病疕疡者,亦毕乐就清求药,冀速已。清皆乐然响应,虽不持钱者,皆与善药,积券如山,未尝诣取直。或不识遥与券,清不为辞。岁终,度不能报,辄焚券,终不复言。市人以其异,皆笑之曰:“清,蚩妄人也。”或曰:“清其有道者欤?”清闻之曰:“清逐利以活妻子耳,非有道也。然谓我蚩妄者亦谬。”

清居药四十年,所焚券者百数十人,或至大官,或连数州,受俸博,其馈遗清者,相属于户。虽不能立报,而以赊死者千百,不害清之为富也。清之取利远,远故大,岂若小市人哉?一不得直,则怫然怒,再则骂而仇耳。彼之为利,不亦翦翦乎?吾见蚩之有在也。清诚以是得大利,又不为妄,执其道不废,卒以富。求者益众,其应益广。或斥弃沉废,亲与交,视之落然者,清不以怠遇其人,必与善药如故。一旦复柄用,益厚报清。其远取利皆类此。

吾观今之交乎人者,炎而附,寒而弃,鲜有能类清之为者。世之言,徒曰“市道交”。呜呼!清,市人也,今之交有能望报如清之远者乎?幸而庶几,则天下之穷困废辱得不死者众矣。“市道交”岂可少耶?或曰:“清,非市道人也。”柳先生曰:“清居市不为市之道,然而居朝廷、居官府、居庠塾乡党以士大夫自名者,反争为之不已,悲夫!然则清非独异于市人也。”

译文及注释

  宋清,长安西部药市人也,居善药。有自山泽来者,必归宋清氏,清优主之。长安医工得清药辅其方,辄易雠(chóu),咸誉清。疾病疕(bǐ)(yáng)者,亦毕乐就清求药,冀(jì)速已。清皆乐然响应,虽不持钱者,皆与善药,积券如山,未尝诣(yì)取直。或不识遥与券,清不为辞。岁终,度不能报,辄焚(fén)券,终不复言。市人以其异,皆笑之曰:“清,蚩(chī)妄人也。”或曰:“清其有道者欤?”清闻之曰:“清逐利以活妻子耳,非有道也。然谓我蚩妄者亦谬。”
  宋清是在长安商街西部药市的卖药的商人。他囤积了很多好的药材。有从山地、湖河等地来的药农,一定要把药送到宋清的药店让他去卖,宋清对他们是很优厚的。长安的医生用宋清那里的良药来制成自己的药方,很容易就能卖出去,所以他们都称赞宋清。有生各种疮病的人,也都爱去宋清开的药店买药,希望能够快速的康复。宋清总是很热情地接待客人,就算有的人没有带钱,宋清也会把药先赊给他们,欠钱债券就在家里积攒了很多,上门索取药钱的事情他从来不做。有些素不相识的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打欠条买药,宋清也同样把药卖给他。每到年末的时候,估计账是没法还上了,他就把债券全部烧光,再也不说这些事情。其他的商人都觉得宋清的这种举动很是令人费解,就嘲讽他:“宋清是个蠢人。”同时也有人认为:“宋清大概是那种有高尚道德的人吧!”宋清听过了这些议论,说:“我经商赚钱养活妻子儿女,道德高尚还谈不上,但要说我是蠢人,也是不对的。”
  西部:唐朝时的长安商业区分东部的市场和西部的市场,文中指的是西部的市场。药市人:在市场上卖药的商人。居:囤积、储藏。优主之:给他们优惠。主:名词活用为动词,主持、对待的意思。雠:销售、售出。疕:指的是头疮,文中是疮肿产生的疼痛。疡:痈(yōng)疮。冀速已:希望能够早日康复。已:消除伤痛、康复。券:债券、借据。’诣取直:前去讨取药钱。度:推断、认为、估计。报:偿还。异:不同于常人。蚩妄人:痴傻蠢笨的人。

  清居药四十年,所焚券者百数十人,或至大官,或连数州,受俸博,其馈(kuì)遗清者,相属于户。虽不能立报,而以赊死者千百,不害清之为富也。清之取利远,远故大,岂若小市人哉?一不得直,则怫(fú)然怒,再则骂而仇耳。彼之为利,不亦翦(jiǎn)翦乎?吾见蚩之有在也。清诚以是得大利,又不为妄,执其道不废,卒以富。求者益众,其应益广。或斥弃沉废,亲与交,视之落然者,清不以怠遇其人,必与善药如故。一旦复柄用,益厚报清。其远取利皆类此。
  宋清从事卖药的生意四十年,焚烧了一百多人的债券,其中有后来做大官的,有管辖州郡的,享受着丰厚的俸禄待遇,他们派人给宋清送礼物,一个接一个快快把门槛都踏破了。尽管有些人当时没有足够的钱去偿还药费,甚至赊欠至死的也有上千人,但是这些都没有阻碍宋清最终成为一个富翁。宋清获得的利益并不是立竿见影的,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才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哪里像那些目光短浅的小商人呢?只要有一次没有拿到药钱,就会勃然大怒,甚至破口大骂与人为敌。这些小的商人唯利是图,心胸狭隘。在他们的身上,我才真正看到了愚人傻瓜的样子。宋清凭借着诚实守信最终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从不胡乱做事,始终如一地坚守着自己的经商之道,最终得以致富。需要购买药的人越多,他满足别人需求的面也就越广。遇到遭贬谪的官员,他也同样地以诚相待;遇到生活极其贫困的,宋清也同样地热情接待,及时地给予良药。受到他恩惠的人来日只要重新获得重用,带给宋清的报答就会十分丰厚。宋清有长远的赚钱眼光,和上面讲的都是一样的。
  博:多。馈遗:馈赠、赠送。相属:一个接着一个的样子。小市人:没有道德、利欲熏心的庸俗商人。怫然:变色愤怒的样子。翦翦:心中容不下事情、狭隘的样子。斥弃沉废:指被罢官贬斥的官吏。落然者:流落、破落的人。柄用:受到重用,掌管大权。

  吾观今之交乎人者,炎而附(fù),寒而弃,鲜(xiǎn)有能类清之为者。世之言,徒曰“市道交”。呜呼!清,市人也,今之交有能望报如清之远者乎?幸而庶(shù)几,则天下之穷困废辱得不死者众矣。“市道交”岂可少耶?或曰:“清,非市道人也。”柳先生曰:“清居市不为市之道,然而居朝廷、居官府、居庠(xiáng)(shú)乡党以士大夫自名者,反争为之不已,悲夫!然则清非独异于市人也。”
  现在这些和人交往的人们,趋炎附势地巴结上层官员,背叛离弃原来的亲朋,能够像宋清这样与人交往的实在太少了。世俗的人们只讲“市侩手段之下的交往”。哎,宋清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今天的人们与人交往都要求回报,有像宋清这样具有长远目标的吗?假如有人能够像宋清一样,那么天下穷困潦倒的人能够免于死亡的就会很多了,那些“市侩手段之下的交往”能够减少吗?有人这样说:“宋清不是市侩一类的人。”我这样说道:宋清作为商人却不去运用那些市侩的手段,而那些居庙堂之高或者官衙和学校,并且以士大夫自居的人,反而争先恐后地去使用那些市侩的手段,真是让人感到可悲可叹啊!如此说来,宋清并不只是有别于一般的商人了。
  炎而附:趋炎附势地巴结上层官员。寒而弃:背叛离弃原来的亲朋。鲜:少。市道交:势力上的交往,以有利可图为标准。庶几:差不多、几乎接近。居市:在街市上开店。庠塾:古代学校。

1、柳宗元著;崇贤书院释译.崇贤书院释译:黄山书社,2016.03:第106-108页

译文及注释

译文
宋清是在长安商街西部药市的卖药的商人。他囤积了很多好的药材。有从山地、湖河等地来的药农,一定要把药送到宋清的药店让他去卖,宋清对他们是很优厚的。长安的医生用宋清那里的良药来制成自己的药方,很容易就能卖出去,所以他们都称赞宋清。有生各种疮病的人,也都爱去宋清开的药店买药,希望能够快速的康复。宋清总是很热情地接待客人,就算有的人没有带钱,宋清也会把药先赊给他们,欠钱债券就在家里积攒了很多,上门索取药钱的事情他从来不做。有些素不相识的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打欠条买药,宋清也同样把药卖给他。每到年末的时候,估计账是没法还上了,他就把债券全部烧光,再也不说这些事情。其他的商人都觉得宋清的这种举动很是令人费解,就嘲讽他:“宋清是个蠢人。”同时也有人认为:“宋清大概是那种有高尚道德的人吧!”宋清听过了这些议论,说:“我经商赚钱养活妻子儿女,道德高尚还谈不上,但要说我是蠢人,也是不对的。”

宋清从事卖药的生意四十年,焚烧了一百多人的债券,其中有后来做大官的,有管辖州郡的,享受着丰厚的俸禄待遇,他们派人给宋清送礼物,一个接一个快快把门槛都踏破了。尽管有些人当时没有足够的钱去偿还药费,甚至赊欠至死的也有上千人,但是这些都没有阻碍宋清最终成为一个富翁。宋清获得的利益并不是立竿见影的,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才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哪里像那些目光短浅的小商人呢?只要有一次没有拿到药钱,就会勃然大怒,甚至破口大骂与人为敌。这些小的商人唯利是图,心胸狭隘。在他们的身上,我才真正看到了愚人傻瓜的样子。宋清凭借着诚实守信最终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从不胡乱做事,始终如一地坚守着自己的经商之道,最终得以致富。需要购买药的人越多,他满足别人需求的面也就越广。遇到遭贬谪的官员,他也同样地以诚相待;遇到生活极其贫困的,宋清也同样地热情接待,及时地给予良药。受到他恩惠的人来日只要重新获得重用,带给宋清的报答就会十分丰厚。宋清有长远的赚钱眼光,和上面讲的都是一样的。

现在这些和人交往的人们,趋炎附势地巴结上层官员,背叛离弃原来的亲朋,能够像宋清这样与人交往的实在太少了。世俗的人们只讲“市侩手段之下的交往”。哎,宋清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今天的人们与人交往都要求回报,有像宋清这样具有长远目标的吗?假如有人能够像宋清一样,那么天下穷困潦倒的人能够免于死亡的就会很多了,那些“市侩手段之下的交往”能够减少吗?有人这样说:“宋清不是市侩一类的人。”我这样说道:宋清作为商人却不去运用那些市侩的手段,而那些居庙堂之高或者官衙和学校,并且以士大夫自居的人,反而争先恐后地去使用那些市侩的手段,真是让人感到可悲可叹啊!如此说来,宋清并不只是有别于一般的商人了。

注释
西部:唐朝时的长安商业区分东部的市场和西部的市场,文中指的是西部的市场。
药市人:在市场上卖药的商人。
居:囤积、储藏。
优主之:给他们优惠。主:名词活用为动词,主持、对待的意思。
雠(chóu):销售、售出。
疕(bǐ):指的是头疮,文中是疮肿产生的疼痛。
疡(yáng):痈(yōng)疮。
冀(jì)速已:希望能够早日康复。已:消除伤痛、康复。
券:债券、借据。’
诣(yì)取直:前去讨取药钱。
度:推断、认为、估计。
报:偿还。
异:不同于常人。
蚩(chī)妄人:痴傻蠢笨的人。
博:多。
馈(kuì)遗:馈赠、赠送。
相属:一个接着一个的样子。
小市人:没有道德、利欲熏心的庸俗商人。
怫(fú)然:变色愤怒的样子。
翦(jiǎn)翦:心中容不下事情、狭隘的样子。
斥弃沉废:指被罢官贬斥的官吏。
落然者:流落、破落的人。
柄用:受到重用,掌管大权。
炎而附(fù):趋炎附势地巴结上层官员。
寒而弃:背叛离弃原来的亲朋。
鲜(xiǎn):少。
市道交:势力上的交往,以有利可图为标准。
庶(shù)几:差不多、几乎接近。
居市:在街市上开店。
庠(xiáng)塾(shú):古代学校。

1、柳宗元著;崇贤书院释译.崇贤书院释译:黄山书社,2016.03:第106-108页

创作背景

《宋清传》的具体创作时间不详,是作者谪居永州(今湖南零陵)期间创作的。永贞元年(公元805年)十一月,作者来到永州任司马。作为遭贬的“罪人”,在偏僻荒凉的远州,一呆就是十年。这期间,生活上的困苦,命运的渺茫不测,亲朋好友的音讯断绝,以及疾病和忧愤、苦闷的心情,都摧残折磨着他。作为一个文人,作者只好借助笔墨来呼唤自己的心灵。

1、刘传新主编.古代小品文鉴赏辞典:山东文艺出版社,1991年08月:第257页

赏析

文章以身为上市人”却没有市侩小人附炎弃寒之为的宋清与虽为朝场官员、士大夫却争相做附炎弃寒的势利小人相对比,尖锐地讽刺了官场中盛行的势利之交的恶劣风气,抒发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而长期、处处受冷遇、遭漠视的郁闷之气。患文思路清晰,脉络分明,文字简洁,内蕴深刻。

第一段叙述宋清的为人处事。开门见山,指的宋清是长安市中一名普通的卖药商人。因为善待四方药农,所以来京城售药的药农,都来投奔宋清,以致能多积良药。故医师得宋清之药配方,往往容易奏效;患者为求赶快治愈疾病,也愿意向宋清求药。宋清对患者无论是否认识,是否有钱,一律都给予良药,是故累积不少借券,但是从不上门索取。年终岁尾,估计欠者无力偿还,就将债券焚烧。以上叙宋清行事,层次渐进,简练而条畅。随后又以市人议论生的波澜,意在进一步强调,宋清如此行事,既非有道之士,也非愚蠢荒唐之辈,的的确确是个上逐利以活妻子”的普通市人。

第二段阐述宋清既如此行事,何以还能上逐利以活妻子”。一是被他勾销债务的人,有的后来做了大官,有的当了连州跨郡的节度,他们俸禄多了,想起宋清的恩德,于是馈赠不绝。二是宋清待人,不以对方穷通而变化态度,即使斥弃沉沦、落魄十一的人,都照常善待。这些人一旦被起用,顾念宋清的知遇之恩,也要重重报答。总之是目光放得远,不斤斤计较于眼前得失,而其上逐利以活妻子”则与市人无异。

第三段在叙事的基础上发挥议论。作者再次表明宋清只是市井中的普通人,而一般世人所为,尽管患从势利二字的发,很少能与宋清相比,却口唱高调,徒然视宋清之所为为以利相交。作者对此深为感慨,认为世上如幸而有类似宋清之上市道交”的,那天下间限于困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够获救。由此看来,这种上市道交”正不可少。然后又反跌一笔说,如果宋清不是市井中人,即是身居市井而不为市井之交的有道之士;而那些身居朝场、官府、庠塾、乡事,以士大夫自命的官绅,本当是守道之人,却偏为市道之交;那么宋清非独高于市井细民,也远的于这些上正人君于”之上了。这段文字抑扬往复,感情强烈,凡激越之处,语言亦慷慨淋漓,有力地传达的作者的感情。

凡史传文字,皆须备述传主毕生事迹,加以褒贬,内容务求翔实。作者则仅取人物之一时一事,一言一行,就其与社会人生有关之处加以发挥,形成一种短小精悍、内容集中、思想深刻、介乎寓言之间的文学性散文,是传记之变体。该文章于宋清生平,仅记卖药一事,称扬其虽为市井细人却能超乎市井之道的优良品质,从而达到立传的目的。同时又由此引发的对炎凉世态的抨击,且寄寓自己谪宦以来饱尝人情冷暖的无穷感慨。

就文章笔法而言,该文章突的的特点是先叙后议。叙述中根据议论的需要进行剪裁,只突的宋清作为市井细民而能急人之难的材料,其它一律删汰。议论时则紧紧扣住这一点,与上层人物反复比较,充分揭示的他们的卑屑恶浊,因此文章上下脉络贯通,前后浑然一体。

1、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三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07 第1版:第142-143页
柳宗元简介

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东(今山西运城)人,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记》等六百多篇文章,经后人辑为三十卷,名为《柳河东集》。因为他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柳宗元出身河东柳氏,与刘禹锡并称“刘柳”,与韩愈并称为“韩柳”,与王维、孟浩然、韦应物并称“王孟韦柳”。柳宗元一生留诗文作品达600余篇,其文的成就大于诗。骈文有近百篇,散文论说性强,笔锋犀利,讽刺辛辣。柳宗元的诗词(202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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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对

唐代柳宗元

问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对曰: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曶黑晰眇,往来屯屯,庞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合焉者三,一以统同。吁炎吹冷,交错而功。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无营以成,沓阳而九。运辕浑沦,蒙以圜号。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冥凝玄厘,无功无作。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乌溪系维,乃糜身位。无极之极,漭イ非垠。或形之加,孰取大焉!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皇熙,胡栋胡宇!宏离不属,焉恃夫八柱!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无青无黄,无赤无黑。无中无旁,乌际乎天则。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巧欺淫诳,幽阳以别。无隈无隅,曷懵厥列。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折剡,午施旁竖,鞠明究曛,自取十二。非予之为,焉以告汝!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规毁魄渊,太虚是属。棋布万荧,咸是焉托。

出自汤谷,次于蒙汜?

辐旋南昼,轴奠于北。轨彼有出次,惟汝方之侧。平施旁运,恶有谷汜!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当焉为明,不逮为晦。度引无穷,不可以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毁炎莫俪,渊迫而魄,遐违乃专,何以死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元阴多缺,爰感厥兔,不形之形,惟神是类。

女歧无合,夫焉取九子?

阳健阴淫,降施蒸摩,歧灵而子,焉以夫为!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怪イ冥更,伯强乃阳。顺和调度,应气出行。时届时缩,何有处乡。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

明焉非辟,晦兮非藏。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孰旦孰幽,缪躔于经。苍龙之寓,而廷彼角亢。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佥答何忧,何不课而行之?

惟鲧讠尧讠尧,邻圣而孽。恒师庞蒙,乃尚其圯。后惟师之难,颦使试。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盗堙息壤,招帝震怒。赋刑在下,而投弃于羽。方陟元子,以允功定地。胡离厥考,而鸱龟肆喙!

伯禹腹鲧,夫何以变化?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

气孽宜害,而嗣续得圣,污涂而蕖,夫固不可以类。胝躬步,桥踣。厥十有三载,乃盖考丑。宜仪刑九畴,受是玄宝。昏成厥孽,昭生于德。惟氏之继,夫孰谋之式!

洪泉极深,何以之?

行鸿下隤,厥丘乃降。焉填绝渊,然后夷于土!

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从民之宜,乃九于野。坟厥贡艺,而有上中下。

应龙何画?河海何历?

胡圣为不足,反谋龙智?畚锸究勤,而欺画厥尾!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康回冯怒,地何故以东南倾?

圜焘廓大,厥立不植。地之东南,亦已西北。彼回小子,胡颠陨尔力!夫谁骇汝为此,而以天极?

九州何错?川谷何洿?

州错富媪,爰定于处。躁川静谷,形有高庳。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东穷归墟,又环西盈。脉穴土区,而浊浊清清。坟垆燥疏,渗渴而升。充融有余,泄漏复行。器运氵攸氵攸,又何溢为!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东西南北,其极无方。夫何鸿洞,而课校修长。

南北顺椭,其衍几何?

茫忽不准,孰衍孰穷!

昆仑县圃,其尻安在?

积高于乾,昆仑攸居。蓬首虎齿,爰穴爰都。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增城之里,万有三千。

四方之门,其谁从焉?

清温燠寒,迭出于时。时之丕革,由是而门。

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辟启以通,兹气之元。

日安所到?烛龙何照?

修龙口燎,爰北其首,九阴极冥,厥朔以炳。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惟若之华,禀羲以耀。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狂山凝凝,冰于北至。爰有炎洲,司寒不得以试。

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石胡不林?往视西极!兽言,人名是达。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有虬委蛇,不角不鳞,嬉夫元熊,相待以神。

雄虺九首,倏忽焉在?

南有怪虺,罗首以噬。倏忽之居,帝南北海。

何所不死,长人是守?

员丘之国,身民后死。封之守,其横九里。

靡九衢,华安居?

有萍九歧,厥图以诡。浮山孰产?赤华伊。

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巴蛇腹象,足觌厥大。三岁遗骨,其修已号。

黑水元趾,三危安在?

黑水淫淫,穷于不姜。元趾则北,三危则南。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仙者幽幽,寿焉孰慕!短长不齐,咸各有止。胡纷华漫汗,而潜谓不死!

鲮鱼何所?鬼斤堆焉处?

鲮鱼人貌,迩列姑射。鬼斤雀峙北号,惟人是食。

羿焉毕日?乌焉解羽?

焉有十日,其火百物!羿宜炭赫厥体,胡庸以枝屈!大泽千里。群乌是解。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欲不同味,而快旦黾饱?

禹惩于续,妇亟合。离厥肤,三门以不氐。呱呱之不,而孰图厥味!卒燥中野,民攸宇攸暨。

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虫?

彼呱克臧,俾姒作夏。献后益于帝,谆谆以不命。复为叟耆,曷戚曷孽!

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皆归射鞠,而无害厥躬?

呱勤于德,民以乳活。扈仇厥正,帝授柄以挞凶穷。圣庸夫孰克害!

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

益革民艰,咸粲厥粒。惟禹授以土,爰稼万亿。违溺践,休居以康食。姑不失圣,天胡往不道!

启棘宾商,《九辩》《九歌》?

启达厥声,堪舆以呻。辨同容之序,帝以嫔。

何勤于屠母,而死分竞坠?

禹母产圣,何厥旅!被淫言乱烟,聪耳或以不处。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羿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夷羿滔荒,割更后相。夫孰作厥孽,而诬帝以降。震高厥鳞,集矢於。肆叫帝不谌,失位滋。有洛之雩,焉妻于狡!

冯珧利决,封是射。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

夸夫快杀,鼎以虑饱。馨骨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滥厥福!

浞娶纯狐,眩妻爰谋。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寒谗妇谋,后夷卒戕。荒弃于野,俾奸民是臧。举土作仇,徒怙身弧!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为黄熊,巫何活焉?

鲸殛羽岩,比黄而渊。

成播黍,莆藿是营?

子宜播殖犀,于丘于川。维莞维蒲,维菰维芦。丕彻以图,民以让以都。

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

尧酷厥父,厥子激以功,克硕厥祀,后世是郊。

白婴,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王子怪骇,形裳。衣褫操戈,犹懵夫药良。终鸟号以游,奋厥篚筐。漠莫谋,形胡在胡亡。

号起雨,何以兴之?

阳潜而爨,阴蒸而雨。凭以兴,厥号爰所。

撰体协胁,鹿何膺之?

气怪以神,爰有奇躯。胁属支偶,尸帝之隅。

鳖戴山,何以安之?

宅灵之丘,掉焉不危,鳌厥首而恒以恬夷。

释舟陵行,何以迁之?

要释而陵,殆或谪之。龙伯负骨,帝尚窄之。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浇以力,兄鹿聚之。康假于田,肆克宇之。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既裳既舍,宜咸坠厥首。

汤谋易旅,何以厚之?

汤奋癸旅,爰以亻区拊。载厥德于葛,以诘仇饷。

覆舟斟寻,何道取之?

康复旧物,寻焉保之。覆舟喻易,尚或艰之。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妹嬉何肆,汤何殛焉?

惟桀嗜色,戎得蒙妹,淫处暴娱,以大启厥伐。

舜闵在家,父何以鳏?尧不姚告,二女何亲?厥萌在初,何所意焉?

瞽父仇舜,鳏以不俪。尧专以女,兹俾允厥世。惟蒸蒸翼翼,于妫之。

璜台十成,谁所极焉?

纣台于璜,箕克兆之。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惟德登帝,师以首之。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娲躯虺号,占以类之。胡曰日化七十,工获诡之!

舜服厥弟,终然为害。何肆犬体,而厥身不危败?

舜弟氐厥仇,毕屠水火。夫固优游以圣,而孰殆厥祸!犬断于德,终不克以噬。昆庸致爱,邑鼻以赋富。

吴获迄古,南岳是止。孰期去斯,得两男子?

嗟伯之仁,逊季旅岳。雍同度厥义,以嘉吴国。

缘鹄饰玉,后帝是飨。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帝乃降观,下逢伊挚。何条放致罚,而黎伏大说?

空桑鼎殷,谄羹厥鸽。惟轲知言,间焉以为不。仁易愚危,夫曷揆曷谋。咸逃丛渊,虐后以刘。降厥现于下,匪挚孰承!条伐巢放,民用溃厥疣,以夷于肤,夫曷不谣!

简狄在台,喾何宜?元鸟致贻,女何喜?

喾狄祷,契形于胞。胡乙鷇之食,而怪焉以嘉!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

该德允考,蓐收于西。爪虎手钺,尸刑以司慝。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牧正矜矜,浇扈爰踣。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阶干以娱,苗革而格。不迫以死,夫胡狃厥贼!

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辛后狂,无忧以肥。肆荡弛厥体,而充膏于肌。啬宝被躬,焚以旗之。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扈释于牧,力使后之。民仇焉宇,启床以。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

殷武踵德,爰获牛之朴。夫唯陋民是冒,而丕号以瑞。卒营而班,民心是市。昏微循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

解父狄淫,遭悫以报。彼中之不目,而徒以色视。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

象不兄龚,而奋以谋盖。圣孰凶怒,嗣用绍厥爱。

成汤东巡,有莘爰极。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滨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

莘有玉女,汤巡爰获。既内克厥合,而外弼于德。伊知非妃,伊之知臣,曷以不识!胡木化于母,以蝎厥圣!喙鸣不良,谩以诡正。尽邑以垫,孰译彼梦!

汤出重泉,夫何罪尤?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

场行不类,重泉是囚。违虐立辟,实罪德之由。师凭怒以割,癸挑而仇。

会旦黾争盟,何践吾期?苍鸟群飞,孰使萃之?到击纣躬,叔旦不嘉。何亲揆发,足周之命以咨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旅?反成乃亡,其罪伊何?争遣伐器,何以行之?并驱击翼,何以将之?

胶鬲比,雨行践期。捧盎救灼,仁兴以毕随。鹰之咸同,得使萃之。颈纣黄钺,旦孰喜之!民父有,嗟以美之。位庸芘民,仁克莅之。纣淫以害,师殛圮之。咸逭厥死,争徂器之。冀鼓颠御,让舞靡之。

昭后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而逢彼白雉?

水滨玩昭,荆陷弑之。缪迓越裳,畴肯雉之。

穆王巧拇,夫何为周流?环理天下,夫何索求?

穆懵《祈招》,猖洋以游。轮行九野,惟怪之谋。胡绐娱戴胜之兽,觞瑶池以迭谣!

妖夫曳,河号乎市?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

孺贼厥诜,爰其弧。幽祸以夸,惮褒以渔。淫嗜杀,谏尸谤屠。孰鳞以征,而化鼋是辜。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天邈以蒙,人么以离。胡克合厥道,而洁彼允违。

齐桓九会,卒然身杀?

桓号其大,任属以傲。幸良以九合,逮孽而坏。

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何恶辅弼,谗谄是服?比干何逆,而抑沈之?雷开何顺,而赐封之?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梅伯受醢,箕子佯狂?

纣无谁使惑,惟志为首。逆图倒视,辅谗以﹃宠。干异召死,雷济克后。文德迈以被,芮鞫顺道。醢梅奴箕,忠咸丧以丑厚。

稷惟元子,帝何笃之?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

弃灵而功,笃胡爽焉。翼冰以炎,盍崇长焉。既歧既嶷,宜庸将焉。纣凶以启,武绍尚焉。

伯昌号衰,秉鞭作牧。何令彻彼歧社,命有殷之国?

伯鞭于西,化江汉浒。易岐社以太,国之命以祚武。

迁藏就岐,何能依?

逾梁橐囊,膻仁蚁萃。

妲有惑妇,何所讥?

妲灭淫商,民以亟去。

受赐兹醢,西伯上告。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肉梅以颁,乌不台诉!孰盈癸恶,兵躬殄祀!

师望在肆,昌何志?鼓刀扬声,后何喜?

牙伏牛渔,积内以外萌。歧目厥心,氐显光。奋力屠国,以髀髋厥商。

武发杀殷,何所悒?载尸集战,何所急?

发杀曷逞,寒民于烹。惟栗厥文考,而虔予以徂征。

伯林雉经,维其何故?何感天抑坠,夫谁畏惧?

中谮不列,恭君以雉。胡寅讼蛲贼,而以变天地。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天集厥命,惟德受之。允怠以弃,天又之。

初汤臣挚,后兹承辅。何卒官汤,尊食宗绪?

汤挚之合,祚以久食。昧始以昭末,克庸成绩。

勋阖梦生,少离散亡。何壮武厉,能流厥严?

光征梦祖,憾离以厉。仿惶激覆,而勇益德迈。

彭铿斟雉,帝何飨?受寿永多,夫何久长?

铿羹于帝,圣孰嗜味!夫死自暮,而谁飨以俾寿!中央共牧,后何怒?蜂蚁微命,力何固?

鬼啮已毒,不以外肆。细腰群螫,夫何足病!

惊女采薇,鹿何?比至回水,萃何喜?

萃回偶昌,鹿曷以女!

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两,卒无禄?

咸欲兄爱,以快侈富。愈多厥车,卒逐以旅。

薄暮雷电,归何忧?厥严不奉,帝何求?伏匿穴处,爰何云?荆勋作师,夫何长先?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咨吟于野,胡若之很!严坠谊殄丁厥任,合行违匿固若所。咿嗄忿毒意谁与?丑齐徂秦厥诈,谗登狡庸弗以施。甘恬祸凶亟锄夷。愎不可化徒若罢。

吴光争国,久予是胜?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吾告堵敖以不长,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阖绰厥武,滋以侈颓。於菟不可以作,怠焉庸归?款吾敖之阏以旅尸,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

始见白发题所植海石榴

唐代柳宗元

几年封植爱芳丛,韵艳朱颜竟不同。
从此休论上春事,看成古木对衰翁。

铜鱼使赴都寄亲友

唐代柳宗元

行尽关山万里馀,到时闾井是荒墟。
附庸唯有铜鱼使,此后无因寄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