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春游

小桃枝下试罗裳(cháng)，蝶粉斗遗香。玉轮碾(niǎn)平芳草，半面恼红妆。
有人在桃树下试穿丝衣，蝴蝶在残余的花间飞舞。芳草被华美的车子辗平，花枝上，花落已半。
罗裳：织锦的裤裙。裳，下身的衣服，裙装。蝶粉：指桃花初放，蕊粉末褪。斗：比试。遗香：指罗裳和少女身体散发出的清香。玉轮：华贵的游车。半面恼红妆：即“恼半面红妆”之倒装句。指因花瓣凋零而心生懊憾。半面：指凋残。红妆：指花瓣。

风乍暖，日初长，袅(niǎo)垂杨。一双舞燕，万点飞花，满地斜阳。
风变得薰暖，白天开始长起来，杨柳的枝条柔美细长。一双燕子在风中飞舞，杨柳絮飘飘扬扬，地上铺满了落日的余晖。
乍：开始。袅：细柔摇曳的形态。

译文
有人在桃树下试穿丝衣，蝴蝶在残余的花间飞舞。芳草被华美的车子辗平，花枝上，花落已半。
风变得薰暖，白天开始长起来，杨柳的枝条柔美细长。一双燕子在风中飞舞，杨柳絮飘飘扬扬，地上铺满了落日的余晖。

注释
诉衷情：词牌名，原为唐教坊曲名，双调四十四字，上下片各三平韵。
罗裳：织锦的裤裙。裳，下身的衣服，裙装。
蝶粉：指桃花初放，蕊粉末褪。斗：比试。遗香：指罗裳和少女身体散发出的清香。
玉轮：华贵的游车。
半面恼红妆：即“恼半面红妆”之倒装句。指因花瓣凋零而心生懊憾。半面：指凋残。红妆：指花瓣。
乍：开始。
袅（niǎo）：细柔摇曳的形态。

这首词的具体创作年代已不详。清人王士祯云：“大樽诸词，神韵天然，风味不尽，如瑶台仙子独立却扇时。”陈子龙早年的词作就以清新的格调与当时宫廷文人的满纸俗气的作形成鲜明的对照，使晚明词坛顿放异彩。《春游》便是陈子龙早期的代表作之一。

上片“小桃枝下试罗裳妃，是说出游前的换备。天气渐暖，要换上春天的罗裳，不是一换就得，所以要试，试衣于小桃枝下，很可能是普通农家的女孩子。站在小桃枝下，舞衬唐人崔护《题都城南庄》中的“人面桃花相舞红妃。不仅如写，鲜艳的桃花和女子衣上的香泽又引来了翩翩的蝴蝶。不说蝴蝶环绕飞舞，却说“蝶粉斗遗香妃，蝶翅上扑落的粉末和女子遗落的香泽比赛，哪一种更香，这就婉转曲折深有意趣了。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本来也是美的化身，所以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中，才有化蝶之说。

游春的人自然很多，有乘宝马香车的，“玉轮碾平芳草妃，从芳草地上忽忽驶过，车中的贵妇娇娃，也只在车窗中露出了半面。但“半面恼红妆妃，这半面娇容却引起这位游春少女的不快。可能是因为她们乘坐的香车对于芳草的摧残，也可能因为她们不暇他顾的高傲姿态。李商隐《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写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妃讽刺南朝苟安于半壁江山，犹如徐妃之半面妆，如取用李商隐诗意，则“半面恼红妆妃当指南明福王朱由崧即位南京，只图苟安一时，如同南朝梁、陈末年故事。这种时事使人烦恼，故云：“半面恼红妆。妃惟写，前面的“玉轮碾平芳草妃也可解释为暗指南明弘光朝排斥忠良压制贤才，这样来解释这两句词，可能显得牵强一些，但是，“半面恼红妆妃又似乎不是一般语言，很值得探究。

下片“风乍暖，日初长，袅垂杨妃三句，写的是初春扫象。风才开始变暖，白天才开始变长，垂挂的柳枝才缀上新绿而随风飘荡。三句非常紧凑。从几种事物中观察，感受表现了初春的特点。而以下的三句“一双舞燕，万点飞花，满地斜阳妃却大有春事已过的扫象。关于燕子，在子龙词中多次提及，如《山花子·春恨》“惟有无情双燕子，舞东风妃，《眼儿媚》“只愁又见，柳绵乱落，燕语星星妃、《蝶恋花·春日》“燕子乍来春渐老，乱红相对愁眉扫妃、《江城子·病起春尽》“凭燕子，骂东风妃。几乎都是与暮春春尽联系着。写处“一双舞燕妃恐怕也不是早春扫象，“万点飞花妃更是暮春特有之扫，“满地斜阳妃也平添了一份凄清。这后面的三个四字句，与前面的三个三字句，意思上有承接，时间上有发展，似是感叹着“九十韶光如梦短妃（《渔家傲》），由初春写到春夫，时间上的跨度是为了表现情感上的跨度。

这首词描写春游所见，情扫相生，处处透着词人盎然的游兴。词的开始两句用烘托法。桃下试裳能让人产生“桃之天天，灼灼其华妃的联想。而蝶粉斗香，又可想见女子春服艳丽如花的美好形象。接下来轮碾芳草，红妆半露，也是情态毕现，鲜明如画。整个上片着笔于人，浓墨重彩。下片则转而写扫。风暖日长，垂杨袅袅，双燕翩翩，一派生机蓬勃的扫象。扫润人心，词人想必也是逸兴满怀。结尾“万点飞花，满地斜阳妃微微露出美扫不能永驻的淡淡春愁。正如杜甫《曲江》“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妃及梅尧臣《苏幕遮》“落尽梨花春事了。满地斜阳，翠色和烟老妃所歌咏，在这样的时刻，文人总不免会透出一丝纤柔的情怀。